弹线艺术家洪耀《反弹》研讨会著名批评家王端廷谈洪耀弹线

弹线艺术家洪耀(本名洪耀华，1990年移居台湾)，可谓系享誉国际的当代水墨艺术家，2008及2015年曾受邀于国立交通大学艺文中心举办个展及双个展（与法国艺术家莫塞尔联展），并捐赠其弹线巨幅代表作《璀璨》给交大典藏，与交大缘分深厚。原定去年（2023）6-7月至阳明交通大学担任驻校艺术家，不幸洪耀老师于2023年6月4日突然病逝于武汉，为此阳明交大艺文中心特别筹划《反弹：洪耀弹线回顾展 1939-2023》。

王端廷，当代中国艺术评论家，西方美术史研究学者。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外国美术研究室主任，研究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美术系教授，研究生导师。

洪耀弹线究竟是什么？

王端廷

(2019年）洪老师和徐老师到北京，还专门邀请了我去到他们住的酒店里头会面。和我谈到的是想在北京给洪老师办个展览。这是洪老师和徐老师请我给他策划一个展览。

当时我们正好在寻找这个展览的空间，后来就来了疫情了。没想到的是洪老师意外离世了，所以成了我跟洪老师之间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这次来参加这个展览，就像昨天孙振华老师说的，我们就是更全面的认识和了解一个洪耀老师。

我们以前看展览都是一个局部，这次展览不仅有展览，还有这么多位重量级专家，昨天的陈孝信老师、姜文老师，还有今天的这三位专家，通过他们的报告补充，使我们对洪耀先生的了解，超越了这个展览，对他的整个人生，整个的艺术观念有一个比较深入的全面的系统的了解。

我在想通过参观展览，听报告和研讨，来做一个回应。

我这个发言的题目是叫《洪耀弹线究竟是什么？》究竟应该把洪耀弹线放在一个怎样的艺术史位置？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我对洪耀先生的艺术的一个论述，对各位报告的一个回应。

传统艺术的现代化和本土艺术的国际化，是一百多年海峡两岸几代中华艺术家的共同使命。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历史的发展，不同时代的艺术家解决不同的问题。也就是说每一代艺术家都从传统中寻找突破口，并找到各自不同的解决方案，从而推动了中国艺术史的发展。

徐悲鸿移植西方传统写实主义，解决中国传统文人画背离社会现实和写实能力不足的问题。那么林风眠借鉴西方现代形式主义，解决中国传统艺术主体意识淡薄和自我表现观念不强的问题。

在我看来，洪耀是连接赵无极和朱德群的形式主义与谷文达和徐斌的观念主义之间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或者说他填补了中国现当代艺术史上形式主义与观念主义之间的一个重要环节，是基本元素主义。没有这一步，中国现当代艺术史是不完整的。或者说，没有洪耀的弹线，中国现当代艺术演变的逻辑链条中就缺少了一环。

那么洪耀弹线是对形式主义的解构，他让作为绘画形式的重要元素点、线、面之一的线独立出来，让线具有独立价值，不再作为表现主义绘画的构成元素，不再为形式主义服务，不再作为形式主义的附庸。

洪耀将弹线作为传统艺术向现代转化的突破点，在我看来他找到了中西艺术最最核心，最本质的连接点。木工的弹线就是墨斗线和砌匠的吊锤，就是我们中国古代把建房子的人叫砌匠。我小时候在农村见过砌匠建房子。

建筑工人他们叫砌匠，这个木工的弹线和砌匠的吊锤，是中国文化中最具有理性主义精神的元素。他们超越了中国人在日常生活和艺术创作上的感性主义方式，而确保了家具和建筑构造的稳固和牢靠。

毫无疑问，弹线是中西艺术的最佳连接点，而且弹线具有强烈的阳刚的力量，在洪耀的绘画作品中更显示出爆炸般的力度。与中国传统文化追求委婉和阴柔的习性截然相反。

那么洪耀弹线抛弃了毛笔，甚至放弃了以手作画的方式。实际上他要颠覆和抛弃的是架上绘画，他自己有这样的作品。昨天我们已经从陶文岳老师的报告里头看到这个，这是我在以前的展览里头没有看到过的。

在我看来，洪耀弹线的早期作品和晚期作品有着不同的意义和价值。它的早期弹线虽然具有观念性和超前性，但仍然以传统平面绘画材料宣纸为媒介。这类作品还没有超出水墨的范畴，甚至会被误读为抽象水墨绘画。在我看来，洪耀弹线最具突破性和革命性意义的创作是晚期弹线，即他抛弃了宣纸，发明了个那个弹线机，将弹线扩展的各种物体，包括汽车呀、马路的窨井盖…

我觉得这一类作品更接近观念主义，它就像丰塔纳的切割画布，洪耀弹线是独一无二不可重复的。他一个人搞了以后，别人就没法再重复了。

洪耀弹线不仅背离了中国传统文人画的价值观，彰显了理性主义和自由主义精神。就是刚才上面陈孝信老师解读的，他很多有社会学意义，还有精神分析的意义，是超出了他的作品的形式或者是超越行为本身的一种解读。

他不仅超越了形式主义，在艺术本体层面上对传统的现代转换进行了更深入的发掘。是赵无极和朱德群之后中西融合的新成果。

尽管有人将洪耀弹线看成是形式主义，将其看作是抽象艺术，又有人将洪耀弹线看作是观念主义，但实际上，洪耀弹线既不是形式主义，又不属于观念主义。洪耀，他创造了中国现当代艺术史上一个独特的艺术类型。在我看来它应该叫做基本元素主义。他是在形式主义和观念主义之后，解构这个形式主义的这个元素，所以如果要是用一个更独特或者是更具个性化的概念的话，就叫弹线主义。它这个是独一无二的，别人也无法重复，也无法模仿。

洪耀弹线一出来，就注定了它是独一无二的，正是因为从本质层面颠覆并解构了中国传统艺术，那么洪耀弹线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价值。

这是我对这个展览、研讨会的一个思考，一个回应。